2008/11/30

某一天@醫院

迎面撲來的油墨味,斗大而聳動懾人的標題,耳邊隆隆而刺耳的鑽牆聲,不斷叫號的診間數字,不絕於途的看診人潮,醫院是這麼建構起來的。

如果說一碗排骨飯的芳香多汁,筍絲的脆口清爽代表著兩百公里外的質樸忠厚;那麼,台北譁眾取寵的光鮮招牌,似乎怎麼也掩不住難吃而不能下嚥的無味餐點。

在台北。我們吃東西部僅是看招牌是否夠炫目奪人,更要試著從其他的徵象來判斷,這家店是否真材實料到令人滿意。比如說,吃飯前先看PTT上的美食板板友推不推薦,排隊的人潮多不多,身邊的親友們是否曾吃過...等等。但到了大漢溪以南的地區,似乎這套準則不再那麼適用。招牌,只是吸引過路客或外地人的方式,在人聲雜沓、人來人往的台北,的確是個有效招睞顧客的招數。但是,在純樸小鎮中,商業化的手法並不適用;這裡的商業型態,是以打著口碑與口耳相傳,是用一種百年樹人的心情來做生意。店面的光鮮亮麗、窗明几淨、招牌奪目不是好吃美味的保證,而是每日吃飯時間一到,大排長龍的人潮正以強而有力的證據向大家宣示,「我們這間絕對是好吃的!」
似乎,金玉其外是現在商業化下必然的產物,自己的膚淺與怯懦,必須要以外在的方式來證明、吹捧自己所沒有的那份自信與內涵。就如同SSCI、EI、SCI這些評鑑大學的指標一般,是否因為缺乏民族自信心,而亟需透過別人來證明自己呢?台灣人,妳其實不差。

十一月十七日

發現,原來只有寫作才是治療我鄉愁與愁緒最好的方式。
今天,當大肚山腰的風依然吹拂,日頭以不怎麼毒辣的態勢,在綠蔭的阻攔下,也只得俯首稱臣。而在台北盆地那端,牙科的器械依然以規律而高頻刺耳的聲響運作著。醫師仍如同面每一個冰冷機器般,口裡冷冷喊出,「31,現在以9mm植體植入」,「幫我拍41跟43」,此起彼落的叫喚聲正井然有序的應和著。如果說醫師必須對每一個病患病患保持冷靜而幾近冷血的態度才能使其完美無瑕的完成手術,那麼對病人及病人家屬似乎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殘酷。

特別是,當手術台上躺著的是妳母親之時,是妳的至親血肉之時。其實,我明白每個人所接受的苦難,皆是源於每個人不同的業(karma),有不同的功課必須完成。但是當面前是妳自己的至親摯愛,我不知道、也沒有把握能把自己的平等心處理得那麼好。

身體依然不自由,思想於靈魂卻能穿越命令的禁錮、堅實的圍籬,而使我自在的遨遊於人間。看著一個又一個影子在單槓上奮力的掙扎著,想著這究竟是為自己、為別人、為國家,還是只是...只是為了生存顯的更有意義、不致虛度而做出的無聊可笑之舉?

或許在我簡單腦袋中,無法理解這錯綜的道理,只能夜夜在鼾聲、長官斥喝聲中,試圖讓自己在一成不地日子中,找到一絲喘息的空間。

2008/11/02

最遙遠的距離

「懇親那天,一大早爸媽就來了。他們帶了好多水果跟好吃的東西來,我真的很感動...」這是我在會客那天,看著坐對面的同學,在信紙上寫的字句。
其實,當兵除了少了點自由,多了點紀律,其他的好處就是作息正常、生活規律,好像在上一年份的體育課。
偏偏我這個人一路從國中、高中、大學,都不愛上體育課,這下好像是給我超級大補課一般,一次讓我把過去欠的都補回來。
懇親,是一個星期以來,最令人期待的一件事。但懇親之後,卻讓我感到,無比的無能。
當我們所有人到了懇親場地等候領出,我只是漠然的聽著其他人的號碼,依序帶著欣喜的眼神,向報到台奔去。晌和,喊到我的號碼,我已經記不情那時的情緒了,好像是興奮、好像是緊張、好像是不安。帶著雜陳的情緒,大步向前。
只是我不知道,當我見到家人的那刻,心情竟是如此的不能平復。
如果說習慣會成自然,那麼當我見到爸爸不再青春、媽媽是顯得那樣瘦弱,而我自己卻不能做任何事情來阻止時間的逝去,我意識到人是多麼的無能。是的,當兵使人成長,但是這種成長是身體上的強健、意志上的磨練,但卻無法攔阻父母的老去。
Human being is mortal.任誰也無法改變人終將一死的命運,只是,令人感到難過的是,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但卻因為十幾二十年的相處及血脈相連,把你的生命跟其他幾個人如此緊緊相連。
是的,我們成長、我們茁壯,可是當自己覺得力氣越大、能力越強之時,這才發現,蚍蜉不足以撼樹的道理。「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所有的虛實或許是由「空」所發展出來。所以,「應無所住」,才是讓自己最強的道理吧!